法師開示影片
大乘百法明門論 -10集/滿紀法師
法界佛教總會
大乘百法明門論淺釋
原文
大乘百法明門論本事分中略錄名數
天親菩薩造
大唐三藏法師玄奘譯
如世尊言。一切法無我。何等一切法。云何為無我。
一切法者。略有五種。
一者心法。
二者心所有法。
三者色法。
四者心不相應行法。
五者無為法。
一切最勝故。與此相應故。
二所現影故。
三分位差別故。
四所顯示故。如是次第。
第一心法略有八種。
一眼識。二耳識。
三鼻識。四舌識。
五身識。六意識。
七末那識。八阿賴耶識
第二心所有法。略有五十一種。
分為六位。
一遍行有五。
二別境有五。
三善有十一。
四煩惱有六。
五隨煩惱有二十。
六不定有四。
一遍行五者。
一作意二觸三受四想五思。
二別境五者。
一欲二勝解三念四定五慧。
三善十一者。
一信二精進。三慚四愧。
五無貪六無嗔七無癡。
八輕安九不放逸
十行捨十一不害。
四煩惱六者。
一貪二嗔。三慢四無明。
五疑六不正見。
五隨煩惱二十者。
一忿二恨。三惱四覆。五誑六諂。
七憍八害。九嫉十慳。
十一無慚十二無愧。
十三不信十四懈怠。
十五放逸十六惛沈。
十七掉舉十八失念。
十九不正知二十散亂。
六不定四者。
一睡眠二惡作。三尋四伺
第三色法。略有十一種。
一眼二耳三鼻四舌五身。
六色七聲八香九味十觸。
十一法處所攝色
第四心不相應行法。略有二十四種。
一得二命根。三眾同分。
四異生性。五無想定。
六滅盡定。七無想報。
八名身九句身十文身。
十一生十二老。
十三住十四無常。
十五流轉。十六定異。
十七相應。十八勢速。
十九次第。二十方。
二十一時。二十二數。
二十三和合性。二十四不和合性
第五無為法者。略有六種。
一虛空無為。二擇滅無為。
三非擇滅無為。四不動滅無為。
五想受滅無為。六真如無為
言無我者。略有二種。
一補特伽羅無我。
二法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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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宣下化老和尚講述
◎美國萬佛聖城宣化上人講述於美國加州三藩市佛教講堂
一九七○年五月十七日至六月七日
開經偈
無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萬劫難遭遇
我今見聞得受持 願解如來真實義
全篇分四部份來講:
一、總釋名題,
二、造論者,
三、譯者,
四、別解文義。
壹、總釋名題
百法就是「一而十,十而百」之百,由一到十,十到百這麼多法。百法可分為心法、心所有法、色法、心不相應行法及無為法五種。現在先講題目,要解釋這個論題,就要先解釋這個百法。心法八種,心所有法五十一種,色法十一種,心不相應行法二十四種,無為法六種,合起來就是百法。其中的內容,講論文時會詳細解釋,現在只聽聽名詞就好了。
「明門」的「明」字就是明白的意思,也就是不糊塗了,不愚癡了,明了。明了甚麼呢?明了這個百法了。明了百法的門路,就可以修行了!
「論」字就是議論、論說、語論、討論、辯論的論。論是甚麼呢?可以說是討論。
討論就是我們大家來研究,我說了出來,要是你覺得這個法不對,你可以提出你的理由來和我討論。
議論就是你說你的道理,我說我的道理,我們大家把見地拿來分析。
論也可以說談論,我們大家來研究這個法,不是我的法,是佛法。
我所講出來的佛法,你們無論那一個人認為我講得不對,只管提出理由來發問,來研究,無論從四面八方任何地方來的人,若提出理由來,我都願意回答。
這包括全世界的人,例如美國人,中國人或是日本人,無論那一個國家的人,甚至十方來的人,我都願意作答。
怎麼說從十方來呢?因為現在有飛機和直升機,可以從天上降落到地上;又可以坐輪船從海裏來,這就等於從地裏來,所以我說從十方來的人,我都可以答覆他。
只要有問題來問,我們大家就可以開一個高度的辯論會來討論佛法。
無論你是佛教徒,是外教徒或是任何宗教教徒,我都是有問必答。
如果有甚麼難題,我一定用智慧劍一劍把它斬斷,再把這個人愚癡的舌頭割下來,換上一個智慧的。
我會改造人的舌頭,也會改造人的腦袋。
腦筋糊塗的可以換一個清醒的,誰的腦筋不清醒就得要來,但是我這種手術不是布施的,是要收費的,一萬塊錢就可以給你改造腦袋。
現在繼續講「論」字,為什麼我剛才說這《百法明門論》一定要說呢?沒法子不說,因為有個論字,論就是要說,說甚麼呢?甚麼是「是」,甚麼是「非」,這就是論的第一個意義。
是就是是,非就是非,不能以是為非,也不能以非為是,所以就要論,論清楚它。
例如修行就是是,不修行就是非,這是對出家人而言。
論的第二個意義是討論邪正。邪一定是邪,正一定是正,你不能以邪為正,以正為邪,所以必須要討論。
第三個意義是討論善惡。善一定是善,惡一定是惡,你不能以善為惡,也不能以惡為善。
第四個意義講的是因果。因一定是因,果一定是果,你不能說因就是果,果就是因,因果要分明。
第五是論染淨。你不能以染為淨,以淨為染,不能顛倒是非,論就是把一切分別清楚。
論也可以變是為非,變非為是,把非去了就是「是」,把是去了就是「非」。也可以說是不離非,非不離是;即是即非,即非即是;即善即惡,即惡即善;即邪即正,即正即邪;即因即果,即果即因;即染即淨,即淨即染。
你看這個論怎樣都可以論,所以最怕你沒有論,你若有論就來論一論,你說是是非,非是是,怎麼都可以。
論就是研究是非的問題。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你不知道就要學,學了就知道,妙就是在這個地方。
你知道佛法少就不能認為是多,你知道多也不可以說少。以上就是《百法明門論》的題目略釋。
貳、造論者
天親菩薩造
現在講造論的人,這個造論的人是天親,又叫世親。
為什麼叫天親呢?因為有的人說他是天主的兄弟,天主是他的哥哥。究竟是不是,這沒有多大重要性值得來考證,這只是一般人的說法。
那究竟天親有幾位兄弟呢?他們共是兄弟三人,都叫婆藪槃豆,這是通名,也是梵語。那麼,別名呢?老大叫無著,老二就是天親,最小的弟弟叫比鄰持跋婆,比鄰持是母親的名字,跋婆翻譯華言就是兒子的意思,也就是說比鄰持的兒子。
他們三兄弟是在佛滅度後九百年出生的。
他們生來非常聰明,可是聰明是聰明,但各有各的偏見。不過這是以前的事,後來明白了就沒有。
因為老大無著願意無著─無所執著,偏愛大乘佛法,不喜歡小乘佛法;而天親菩薩剛巧相反,他是執著小乘法,他認為小乘法是最真的佛法,所以他就學小乘佛教。
不但學小乘佛教,而且還幫著小乘罵大乘佛教,專門破壞大乘佛教。
他不相信《法華經》、《楞嚴經》和《華嚴經》。
你們看,哥哥學大乘法而不毀謗小乘法,二弟呢?他學小乘佛法,卻專門批評大乘佛教,甚至想把大乘佛教消滅了。
現在先談兩位哥哥鬥法,不是互相鬥爭,是單方面來鬥爭。
學小乘的天親菩薩就專門說哥哥的大乘佛教不對,而他哥哥始終沒有說小乘法是對還是不對。
大乘佛法是要把「不對」也包容在內,所以他對弟弟的所作所為,只有憐惜,而沒有怨恨。
他要想辦法來度弟弟,於是他就寫了一封信給弟弟說:「我倆原是親兄弟,雖然我們各人所學的教義是不同,但是我們是兄弟卻是真的,你是我的親弟弟,我是你的親哥哥,這絕對不是假的,你也相信是真的,我也相信是真的。
現在,我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我想見你一面,並且有一點事情想請你幫忙,我相信你無論如何都會滿我的願,如果你不滿我的願,我就是死了,也不瞑目。」天親菩薩雖然不喜歡大乘佛法,但是一看哥哥的信,寫的那麼懇切,哥哥快要死了,要求見弟弟一面,你說弟弟又怎麼可以不去見哥哥呢?雖然大家信奉的教理不同,哥哥學大乘,弟弟學小乘,可是看完了這封信後,弟弟非常感動,就決定去見哥哥最後一面。
天親菩薩看見了哥哥,便立即問道:「哥哥,你信上說叫我替你辦點事情,如果我不幫你做嘛,你死也不瞑目,究竟你想叫我做甚麼事情呢?」
「我想請你留在這兒替我唸《法華經》、《楞嚴經》和《大方廣佛華嚴經》,每一部唸一遍。」
哥哥知道弟弟非常聰明,甚麼書唸一遍都記在腦海,永遠不會忘記。
天親菩薩心裏想著:「這次為了滿哥哥的願,不願意也做一次吧!」於是他就答應了。
他把《法華經》、《楞嚴經》和《大方廣佛華嚴經》這三部大乘經典唸過後,豁然明白,知道自己以前多麼不對:訕罵大乘佛教,毀謗大乘經典,說大乘經典是假的。
這回可知錯了,他非常後悔。怎麼辦呢?心裏懊喪地自責:「我以前盡罵大乘佛教,我造了這麼多的罪業,一定要下地獄啦!我這舌頭真是壞透了。」想著就拿刀要把自己的舌頭割下來。
今天中午我為什麼說要割人的舌頭呢?割人的笨舌頭,割人的鈍舌頭,愚癡的舌頭呢?就是因為天親祖師這位菩薩懺悔要把自己的笨舌頭,愚癡的舌頭割掉。
他說要割舌頭,你看多危險啊!你們大家想一想,自己拿著刀要把伸出來的舌頭割去,這不是好玩的,這不是開玩笑的,他真要割自己的舌頭喲!
無著菩薩在一旁看見這情景就吃驚地說:「二弟,你在做什麼呀?快告訴我吧!」
天親菩薩悲哀地回答:「我真是罪無可赦,以前我盡罵大乘佛教,現在我看過這三部經典,才知道大乘的教理實在是太妙了!過去我盡是毀謗大乘,豈不是一定要墮拔舌地獄嗎?我趁現在還活著,就把舌頭割下來彌補我的罪過。」
無著菩薩勸道:「二弟,你不要這麼笨,這麼愚癡,你可以換一個舌頭啊!」
「怎麼換法?」
「你以前那個舌頭是用來毀謗大乘經典,現在你改變你的說法,用你的舌頭來讚歎大乘經典,不就可以了嗎?你又何必要割了它。」
「對啊!我如果把舌頭割去,對大乘經典也沒有幫助,要是我不割我的舌頭,我便可以用這個以前毀謗大乘經典的舌頭來讚歎大乘佛教,不是更好嗎?」他才這樣想,本然的智慧也就現前了,於是他一氣呵成地造了這本《百法明門論》。
天親菩薩的勇氣很大,他真的完全改變了,所以自此以後他所造的論都是讚歎大乘的。
他從前寫了很多罵大乘佛教的書,他都通通燒毀了。現在,只遺留下來他讚歎大乘佛教的論文。
以上所講的是天親祖師的公案,還有「菩薩」兩個字的解釋。
菩薩,也即是菩提薩埵,中國人喜歡簡略,所以就稱為菩薩。菩提薩埵是梵語,翻譯華言叫「覺有情」,又叫「有情覺」。
甚麼叫「覺有情」呢?
這個覺就是覺悟,覺悟誰呢?覺悟一切的有情,這是一個解釋。
以自己的覺悟,自己開的智慧,來覺悟其他的有情眾生。
甚麼是「有情覺」呢?菩薩也是一個有情,也是一個眾生,不過他覺悟了,他是眾生之中一個覺悟的眾生。
「覺有情」就是已經覺悟了的眾生,去覺悟其他的眾生;
「有情覺」就是眾生之中的一個覺悟者,也就是菩薩。
菩薩的名稱很不錯吧!很多人都願意做菩薩,也願意給自己掛上一個菩薩的招牌,叫人家稱自己做菩薩,所以中國的出家人互相讚歎說:「哦,老菩薩你來了!」
「是的,老菩薩你也來了。」就這樣他們互相打招呼。
菩薩的稱呼是屬於旁人尊稱你的,不是要對人說:「你應該叫我做菩薩啊!」
太虛大師曾經說過:「大家應該稱我為菩薩,為甚麼呢?比丘已過佛未成。」就是說我比丘戒已經受過了,又受了菩薩戒,所以你們不應該稱我做比丘,應該稱我做菩薩,但是不可以稱我為佛,因為我還沒有成佛。
他這樣說也不是一定要叫人家稱他做菩薩,不過他是這麼樣和大家開玩笑吧!因為太虛大師是過來人,也真是菩薩,你叫他菩薩,他也是菩薩;你不叫他菩薩,他仍然是菩薩。
你叫他,他也沒多一點;你不叫他,他也沒少一點,他故意和一些愚癡眾生開玩笑罷了。
金山活佛也是一樣的說:「你們應該稱我做活佛啊!」這也就是前面所說的意思。
那麼天親菩薩是不是自己寫上「天親菩薩造」這幾個字在論文裏呢?不是的。
他當時造這篇《百法明門論》,只是寫上「天親造」罷了。
後學們願意尊重他,就給他加上「菩提薩埵」這麼一個名銜,我相信天親祖師絕對不會自己給自己加上菩提薩埵的名義。
我們就將這一點來研究,應該知道不要好名。古語說:「上士無名,下士好名。」願意做上士也可以,下士也可以,全憑你自己。
至於「造」就是造作的意思,也就是著作。
天親菩薩著這部論。《百法明門論》很短,我希望在暑期班還未開課前就能把它講完。
叁、譯者
唐三藏法師玄奘譯
現在講翻譯的人,這一部論是天親菩薩所造,但他是以梵文寫的,也就是古時候的印度文,必須翻譯才能使印度以外國家的人明白,所以又要有人來翻譯。
今天我們因為這一部論能明白一切佛法,依法修行,這都是翻譯人幫助我們,所以我們必須要知道翻譯這部論的人是誰,在佛教裏有甚麼貢獻。
「唐」就是唐朝。
在唐朝時代,有一位出家人,這個人在佛教裏的貢獻最偉大,自古至今可以説沒有人能比得上這位法師。這位法師俗家姓陳,父親是做官的,做的是窮官,不是有錢的官。
為甚麼呢?因為他不貪污,不要老百姓的錢,甚至於政府的錢,他都不要。不是像現在做官的,總以為待遇太少,還要多方的左右圖謀,從商賈或百姓身上找便宜。
這一位清官,因為不貪錢,所以一生就是個窮官,雖然是個窮官,但是就積下福德,因此,生了幾個兒子,就有兩個出家修道。
玄奘法師的哥哥是個出家人,也是位在當時很有修行的講經法師,玄奘法師呢?他在十三歲時就出家了。
出家之後就學習佛法,除非沒有法師講經,要不然不論那一位法師講經,也無論多遠,他一定要聽經去。有講經的,他就去聽經;有講律的,他就去聽律;有講論的,他就去聽論。經、律、論三藏他都去聽,風雨不改,甚至為了聽經,連肚子餓也忘了。他是常以法為食──以佛法來作飲食。
像這樣經過了五年,他也受了具足戒。
在這五年期間,他就是到各處聽經學佛法,可是學了五年後,總覺得每一位法師所講的道理都不相同。
同樣的經典,這位法師就這樣講,那位法師就那樣講,有智慧的法師和沒有智慧的法師所講的義理,就有衝突。
可是玄奘法師他自己沒有真正開悟,沒有擇法眼,不知道那個是對,那個是不對。也就好像昨天我說:「如果你懂佛法,就知道誰講得對或不對,如果還沒有懂佛法的時候,也就不知道啦!」所以我說唱歌唱得聲音大一點,不懂佛法的人就認為這就是佛法,懂佛法的人就說:「啊!原來是在唱歌。」
當時玄奘法師聽了這麼多經典,發覺道理不相同,他也不知道那個是對,那個是不對,怎麼辦呢?究竟是依照那位法師的講法才可以呢?於是乎他就發願,發甚麼願呀?他知道佛法是從印度傳來,他相信印度必然有真正的佛法存在,於是乎他就寫了一道奏章,向唐朝天子申請出國,到印度去求法。
但是皇帝不許可,沒有批准他。玄奘法師為要了他的志願,心裏想道:「皇帝不許可,我也要去,寧可違背天子的命令,甚至於把我的頭割去,我也要去求法。」
於是乎他就在寺裏練習爬山路的方法,怎麼練習呢?在寺裏,他把桌子、櫈子擺成像一座山,他從這個櫈子往上一跳,跳到桌子上,再由桌子又往高處跳,一天到晚他就跳來跳去,練習爬山。
大概是他住的地方附近沒有高山,所以在自己廟上來練習。
一般小沙彌、大沙彌、老沙彌不明白他在幹甚麼,還以為他在玩遊戲。這些人都在罵:「這個人一天到晚也不念經,也不修行,盡跳桌子,不知道他在弄甚麼玄虛?」玄奘法師也從不告訴別人:「我要練習爬喜馬拉雅山啊!」一般人還以為他調皮、淘氣。
這樣子經過一個時期,他的腿和身體都鍛鍊得很健壯,於是乎他就從長安西行,開始他長途的旅程。
那時沒有飛機、輪船、汽車和火車,有的只是木船。
於是他決定走陸路,經過很多國家,從中亞細亞那兒過去,幾經艱險才到了印度,一去就去了十多年。
在他未去印度之前,唐太宗皇帝曾經問他說:「我不讓你去,你也一定要去,那麼法師甚麼時候回來呢?」
玄奘法師就對唐太宗說:「現在你看這棵松樹的樹枝是向西歪斜的,等到這松枝甚麼時候向東彎,那就是我回來的時候了」
玄奘法師到了印度,也不懂那裏的語言,經過慢慢地學習,會了印度話和梵文,又跟從了很多印度法師學佛法,在那裏受了很多困苦艱難,學有所成便回到中國。
回到中國的時候,果然那棵松樹的枝子、樹梢都向東彎。所以唐太宗看到這棵松樹向東彎便說:「啊!今天玄奘法師會回來了,我們快迎接去。」於是乎就派一些官員到西門外去迎接,果然把玄奘法師接回來了。
玄奘法師回國後就專門從事翻譯經典,他把印度的梵文經典都翻譯成中國文字。
當他翻譯《大般若經》的時候,在那一年中桃開六度,那就是說寺裏的桃花花開花落一共六次,這就是《大般若經》的祥瑞,不但人天共慶,連草木都歡喜。由此可見,《大般若經》對我們的重要。
玄奘法師翻譯的經典很多,他在印度時又禮拜佛的舍利,佛的牙齒和佛骨,又看到佛陀過去千生之中捨眼睛的地方,捨頭目腦髓的地方,又看見釋迦牟尼佛在因地修忍辱行的古蹟。他參觀過釋迦牟尼佛在過去生中捨身餵虎的地方,又看到佛坐在菩提樹下成道的菩提場,所有佛教勝蹟,他都去參觀禮拜,表示他的誠心。
他看到印度的出家人,不論是有沒有修行,他都不輕慢,恭恭敬敬地禮敬所有的法師,一點也不生驕傲和貢高我慢之心。
玄奘法師學成之後,曾經有很多小乘法 師來和他辯論,他們都不能勝過他,都被他給降伏了。很多外道也來和他辯論,也被降伏了。
我們稱玄奘法師為唐朝的三藏法師,甚麼是三藏法師呢?三藏就是經藏、律藏、論藏。這位法師能通達三藏,會講經、講律、講論,經律論三藏他都通達無礙,所以就叫三藏法師。「法師」就是以法施人,或者是以法為師。
這位三藏法師名玄奘,「玄」就是玄妙,沒有人明白;「奘」就是很偉大的,強壯的「壯」加個「大」字。
玄奘法師所做的事情是非常壯大的,他的所作所為是一般人都做不到的,可以說是出乎其類,拔乎其萃。
這部《百法明門論》就是這位法師翻譯的,他既聰明,又有智慧,通中文又通梵文,所以他翻譯的經典是不會錯的,他翻譯的這部論更是可信的,以上是翻譯者的簡介。
在當時,玄奘法師和八百多位比丘,共同在一起翻譯佛所說的經典,其中人才濟濟,最有名的就是窺基法師,又叫「三車祖師」。
為甚麼叫三車祖師呢?因為他在未出家以前,曾經要求皇帝給他三輛車跟隨在他後面。
無論他走到那裏,都要有三車跟著他,這是他未出家以前的事。
這三車就是一車酒,本來和尚不可以喝酒的,他說他是例外,因為皇帝叫他出家,他便說:「若要我出家,必須有一車酒跟著我,和尚戒酒嘛,我一定要喝酒。」還要有一車肉跟著他,因為他歡喜吃肉;還要有一車美女,所以他的外號就叫三車祖師。
三車祖師不是一位平常人,要是平常人,就沒有這個膽量來要三車才出家,因為他是特殊的。
他的前身就是當玄奘法師去取經時,在半路上遇到的一位老修行,那時這位老修行在一處打坐,衣服上的塵土大約有一、二寸厚,頭髮上面就有鳥兒在那裏築窩,還生下鳥卵,孵出小鳥。他在那兒入定,不知入了多久?你想想看,他身上的塵土有一、二寸厚,臉上的塵土也不知有多厚,鳥雀也不怕他,在他頭髮上生蛋孵鳥不知多少次,多少年了。玄奘法師就用引磬給他開靜。
這位老修行不知入了定多久,出定後不能動彈,像木頭似的。他就問:「你幹麼把我叫醒?」
玄奘法師說:「老修行,你在這兒入定多久了?為甚麼你總也不出定?」
「我在這兒等釋迦牟尼佛出世,好幫他弘揚佛法。」
「喔!釋迦牟尼佛已經入涅槃了,你怎麼還不知道,在這兒入定?」
「現在是甚麼年代?」
「我是唐朝人,現在是貞觀元年。」
「不要緊,我再在這兒等彌勒佛下生好了。」
於是乎他又想再入定。玄奘法師稱呼他說:「老菩薩!(或者老同修,或者叫他老修行,總而言之就是這幾句。)你不要入定了,你不如和我一同弘揚佛法吧!雖然釋迦牟尼佛已經入涅槃,可是佛法還在世間,你可以幫我弘揚佛法呀!」
「那麼怎樣辦呢?」
「你到長安去,看見有一座黃瓦的房子,你就去托生啦!」因為他身體已經不能用,要再換一個,像房子壞了,要換新的。「請你先到那裏去,等我回來,幫我弘揚佛法好嗎?」
「可以,可以。」這老修行立即答應了,就到長安去托生做人。
玄奘法師從印度取經回來,就向唐太宗賀喜:「我走了之後,陛下得了一位新儲君,真是一件喜事啊!」
「沒有呀!」唐太宗答道。
於是玄奘法師一觀想:「哦!原來老修行跑錯了路,到尉遲恭的家裏去了。」
尉遲恭是國公,是唐太宗的一名大將,他生來黑臉,但不是黑人,因為他臉上黑,身體不黑。
他很有本領,幫助唐太宗打天下,立了很多汗馬功勞。
這個老修行大約做甚麼事情都是馬馬虎虎的,本來玄奘法師叫他找黃瓦的房子,可是他找錯了,找了綠瓦的。
綠瓦的是國公府,黃瓦的才是皇宮,他走錯了路,便跑到尉遲恭那兒,托生做他哥哥的兒子。他長大後就歡喜喝酒、吃肉、玩女人。
可能因為他不知多少劫在那裏打坐沒有出定,在打坐時打這些妄想:「這個肉是不錯,酒也很好喝,女人也過得去。」所以再托生做人就放不下這三種東西。
玄奘法師找到他後,便對尉遲恭說:「你這個侄兒是我叫來幫我弘揚佛法的。」
尉遲恭說:「你叫他來,你就叫他去嘛!」
但是玄奘法師叫他出家,他不去,還說:「誰要出家?出家有甚麼好處呀?我才不出家!」
玄奘法師就對唐太宗說了這段因緣,唐太宗說:「那我下聖旨叫他出家。」
「他如果出家,一定會要求條件,無論甚麼條件,請皇上都答應他,只要他肯出家就可以了。」
唐太宗說:「好,就這麼辦!」於是乎把尉遲恭的侄兒叫到金鑾殿上,叫他出家。中國那時不是講民主和自由,不是願意出家就出家,不願意出家就不出家。皇帝叫你出家,你不出家就要死的,會被殺頭的。他也怕殺頭,於是乎就要求條件,要一車酒、一車肉、一車女人,唐太宗都答應了 。
這位侄兒沒辦法,就被安排了到大興善寺出家去。他一到大興善寺時,寺裏就打鼓撞鐘來歡迎他。他一聽鐘鼓響,就豁然開悟了。
明白自己原來是在某某山修道的老修行。於是向後擺手說:「你們都回去吧!」把三車都不要了,雖然他不要三車,但一般人還叫他三車祖師。
肆、別解文義
如世尊言。一切法無我。
「如」當「正如」講,就是正如世尊所說的。世尊是佛的十號之一,佛是世出世之尊,所以叫世尊。
這是世尊所說的。他所說的甚麼呢?就是「一切法」,這一切法是要無我,為甚麼要無我呢?這個「我」是真真實實的在這個地方,怎麼又說無我呢?就算你那個「我」在這兒,等你死了,還是你的身體,那麼你那個「我」到甚麼地方去了?你若說有「我」,這個「我」死的時候沒有了,那麼活的時候怎麼會有個「我」呢?這就是疑問。
佛就是講這一切法無我的法。不要像有些不明白的人,自己連法還不懂,但是卻說:「這就是我講的法,這是我講的經。」總把這個「我」放在前面。
一對鴿子為甚麼做了鴿子(佛教講堂的屋簷上常有鴿子飛來飛去)? 就因為牠們都有「我」,沒有行佛所說的法,牠們不能夠無我。有了「我」就變成飛禽,變成畜生。
這個「我」就是一個我見,是不應該有的。
《金剛經》上說:「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也就是無我見。說深一層,不單是「我」不應該有,「法」也不應該有。
一切法都沒有了,所以「我」更不應該存在了。一般修道人,必須要達到「無我」這兩個字,才能法法皆圓。你要是能夠無我,一切法都圓融無礙。
隨拈一法,無非法界,這就是法界性,就是一切法現前。雖然一切法現前,而又要沒有一切法,妙就是妙在這個地方,不容易也就是在這個地方。一切法現前,卻不執著一切法,空諸法相,一切法相都沒有了,到這個時候,真是圓融無礙,得大自在。你若能沒有我,才能得自在;你若不能沒有我呢?就不能得到自在。
但是,怎麼可以沒有我呢?不容易。我現在在這兒講經,你怎麼可以說沒有我呢?你在這兒聽經,你就要不知道你在這兒,把我空了,無人無我,也沒有人,也沒有我,也沒有法,人空法空。
但是你所以不能沒有「你」的原因,就是因為你有執著。執著甚麼呢?執著色、受、想、行、識這五蘊色身的假我,以為是我了。
分其實我方才沒說嗎?你死了,還是這個身體,卻沒有知覺了。
這個「我」跑到甚麼地方去呢?你那個「我」像須彌山那麼大,到死的時候,跑到甚麼地方也不知道,你說這可憐不可憐?外道呢?他們就執著有一個大我,又有個小我,神我,他們這個「我」就多著啦!他們說:「沒有甚麼比我這個『大我』大了,沒有甚麼比我這個『小我』更小了,最有用的還是大小我中間的『神我』。」這是外道執著的「神我」,亦即是外道的「我」。
還有小乘執著的涅槃偏見,這個偏見他說是「我」。菩薩呢?也有所執著,執著有眾生可度,有佛道可求,在所證的真如境界上,未能達到無證亦無得。他們還有所證、有所得,也知道證得這個真如,所以沒有忘了我,還是有一個「我」。
有「我」就是有妄,所以佛所說的法,就是要把一切法,都用無我來修行到大乘境界上。
以下的論文都是天親菩薩所造。
何等一切法。云何為無我。
甚麼是一切法?怎麼是無我呢?
一切法者。略有五種。
一者心法。二者心所有法。
三者色法。四者心不相應行法。
五者無為法。
這是說一切法大略有五種,只能大慨講,不能詳細講,詳細講就太多了。
「一者心法」。第一種是心法
也就是心王,一切法之王,因為一切法都是從心法建立起來,若沒有心王,就沒有一切法,所以說:「佛說一切法,為度一切心,若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心法就是心王之法,共有八種,在下面將會詳細解釋。
「二者心所有法」。亦即是心所法,
又叫心使,使就是一個使喚人,也就是心的工人。
心是王,心所就好像是大臣或工人似的,替國王去做事。做事的時候,必須用這個心所。
心所又叫「心數」,有五十一個,這些法都是依照心而起的,是心家所有,心家就是心王,所以叫心所有法。
「三者色法」。
凡是有形質、有實體的都叫色法,不是單單有顏色才叫色法,有障礙的都是色法,有十一種,後面再講。
「四者心不相應行法」。
這種法和其餘的四法都不合作。相應就是合作,它是不合作者,是自己單獨不相應地從心生出來的。這種法是屬於一切行,有所表現的。
「五者無為法」。
前面四種都是有為法,後面這種是無為法。
無為法是修出世大乘的一種法,所以,要修出世法才能證得這種境界。以上所說五種法,講到正文時,我們會詳細分析。
在這一切法中,前四種是有為法,最後一種是無為法。
如果單是認識前面四種,就是凡夫外道,若單認識無為法,就是小乘偏空,沒有達到大乘境界。
大乘的境界是甚麼呢?即有為而無為,就是在有為法上,體會到無為法;不是離開有為法,再另外找一個無為法。
有為無為只是一念心的轉變,在有為法上,你就能了解無為法,即世間而出世間,在世界上你一切一切都明白了。
無爭、無貪、無罣無礙,自在圓融,這種境界你說多快樂!能夠達到這種境界就是大乘菩薩,如果再能在「無我」上用功夫,勇猛精進,就能達到究竟妙覺的果位了。
一切最勝故。與此相應故。
二所現影故。
三位差別故。
四所顯示故。如是次第。
「一切最勝故」說的就是第一種心法。
因為在一切法中,它是心王,也是在一切法中最勝的。
「與此相應故」就是指第二種心所有法。
心所有法與心王是相應的,它是聽心王的指揮。
「二所現影故」說的是第三種色法。
色法是心法和心所有法顯現出來的一種影子,是八識中的一個相分。
本來是沒有自體,因為我們看見的一切形相,根本是不存在的,只不過是八識中的「見分」生起妄執分別,認取由八識中的「相分」變現出來的影像以為實境。
「三位差別故」說的是第四種心不相應行法。
心不相應行法也是由心法,心所有法和色法所分別出來的。
「四所顯示故」指的是特別深奧的第五種無為法。
是很難明白的,因為沒法子明白,所以要藉「有為法」來顯示「無為法」。
「如是次第」,這就是法的次序;
心法、心所有法、色法、心不相應行法、無為法。
第一心法。略有八種。
一眼識。二耳識。三鼻識。四舌識。五身識。
六意識。七末那識。八阿賴耶識。
現在講的是第一心法。心法略有八種:
(一)眼識。眼能見,不是眼能見,而是識能見。
你說眼睛能看,把眼睛割出來放在一邊,你看它能看不能看?你說我不去看電影,我把我的眼睛挖出來,你帶它去看電影吧!你說它會不會看?當然不會看,所以眼睛是不能看,是甚麼能看呢?是那個識。這個識是從甚麼地方來的?從心識那裏來的。
(二)耳識。耳能聽,不是耳能聽,因為如果你把耳朵割下來放在一邊,它就不能聽。
(三)鼻識。(四)舌識。(五)身識。(六)意識。都是和上述同一道理。
剛才所講的六識,是由內六根(眼、耳、鼻、舌、身、意)對外六塵(色、聲、香、味、觸、法)而產生的,六根、六塵、六識合起來叫十八界。
這十八界在《心經》上說過,要詳細研究,可以參閱《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非台頌解》。
第六識意識並不是意識的本體,真正意識的體是第七識。第六識只是意的用。
(七)末那識。心法的第七種就是第七識─末那識。末那是梵文,翻譯華言為「染污」,所以又稱為「染污識」。第七識的任務是把第六意識的用,交給第八識,所以也叫「傳送識」。
第六識是依第七識而有的。第七識是根本意識,根本意識是意識之根,第六識是意識之用。第七識也叫「染淨依」─染就是第六意識的染依;第八識是淨,也是依第七識,所以第七識叫染淨依。
(八)阿賴耶識。阿賴耶識轉變過來,就是如來藏性,所謂轉八識(八種識),成四智(大圓鏡智、平等性智、妙觀察智、成所作智)。
阿賴耶是梵語,翻譯華言為「含藏」。
含藏就好像埋在地下的種子,還沒有長出來的時候,就藏在泥土裏。我們常說心田,也就是將心譬喻做田地,所以說:「栽培心上地,涵養性中天。」我們所接觸的一切境界,無論是善是惡,是染是淨,都放在第八識裏,所以叫含藏識。
含藏識通過修行,就變為如來藏性,只要會用它,就是大圓鏡智現前了。如果不會用它,盡打妄想,每一個妄想,都是由第八識生出來的,這種微細的念,你覺察不到,所以說:「一念不覺生三細。」這時就把如來藏性變成第八識了。從第八識變回如來藏性,就是返本還原。
含藏有三個意思:
一、能藏。能藏甚麼呢?能藏善惡的種子。
二、所藏。所藏的種子都在八識裏面,一切善惡業都含藏在內。
三、執藏。有所執著,都執藏在這第八識裏面。
我們一切所行所作,一念善或是一念惡,都藏在第八識內。所有一切法都是由八識變現出來的,我們所見的是八識的相。看見的東西是八識的相分,我們能見就是識的見分,所以說萬法唯識,一切都是由識生出來的。
淨的時候是真如,染的時候叫識,這個識也就是我們所說的佛性,也就是善惡的本源,也就是一切凡夫和聖人都有的一座房子,也就是本有的家鄉。
阿賴耶又翻譯為「無沒」,甚麼是無沒呢?就是真如隨著生死而不會沒失,不會脫掉,不會沒落。以上是第八識大慨的意思。
第二心所有法。略有五十一種。
分為六位。
一遍行有五。
二別境有五。
三善有十一。
四根本煩惱有六。
五隨煩惱有二十。
六不定有四。
心所有法,是屬於心法,不過這是心所,不是心法。心王就是第八識,如果心法在現量時(現量就是真性現前,周遍法界的體量) ,就沒有塵勞,那便可以停止一切的業報。
可是因為有心所,心所就幫著心王做出很多善事、惡事,以致造成善業、惡業。
好像皇帝沒做甚麼事,做事的只是文武百官,全都是大臣們來幫他辦事。心王好比皇帝,心所好比宰官大臣,一共有五十一個大臣,這就好比五十一種「心使」,心使的意思就是供人使喚的。
又叫「心數」,因為心裏頭的思想不知多少,沒有數量那麼多。
重要的心數大略可分為五十一種,也就是論文說的「心所有法略有五十一種」。
又說「分為六位」,這是說五十一種心所有法,可劃分為六個單位,如下:
「一遍行有五」:它是遍一切處,無不周徧的,遍行心所有法是五種。
「二別境有五」:別境是不周徧的、個別的、單獨的和特別的境界,共有五種。
「三善有十一」:屬於善法的有十一種。
「四根本煩惱有六」:我們人沒有一時一刻無煩惱啊!你現在有的是那一種煩惱呢?這煩惱從甚麼地方來的呢?這六種煩惱就可以給你一個答案。
六種煩惱就是六種毒藥。
「五隨煩惱有二十」:除了六種根本煩惱外,又有隨煩惱。隨煩惱是枝末,末梢的二十種煩惱,分列為小煩惱、中煩惱、大煩惱。
「六不定有四」:第六單位是不定的心所有法,共有四種。
一遍行五者。
一作意。二觸。三受。四想。五思。
現在詳述 遍行五。
(一)作意。作意取境,為甚麼要作意呢?作意就是要找境界,本來心王不會作意的,可是,因為歷劫的習氣和善業惡業的種子,薰進八識裏面,好像煙薰一般,因為這種緣故,心被鼓動了,不知不覺間有了作意,這就是心生境的開始。
菩薩的境界無所不知,不必作意就知道一切善惡因果;羅漢呢?就要作意,作意就是想一想,他對於甚麼事情作意觀察,就知道因果本末。
譬如為甚麼簷前的三十二隻鴿子都跑了呢?原來牠們是前生種下的業,做人的時候不修行用功,應出家也不出家,應修行也不修行,應吃齋也不吃齋,應念佛也不念佛,總是不認真去做。
不要說鴿子,就拿現在到這裏來的人來說,有的來到了佛教講堂,就不走了;有的一進門就跑了;有的連門口也不能進的。
不要以為這是很平常的因緣,這其中就有特殊的因果。
凡是到佛教講堂來的人,要是沒有善根,就沒有辦法入此門來;要是沒有善根,也沒有辦法來這兒聽經。
凡來聽經的人都是有善根的,不過善根有大有小,有多有少,想要發菩提心,一定要多聽佛法,明白佛法了,就自然會發菩提心了。
(二)觸。作意是周徧的,觸也是周徧的。
可是這個觸,是受、想、思這三個心所所依。先有觸,然後就有了受、有了想、有了思,所以這個觸是受、想、思的所依止。
有這種觸境,觸的境界,就有了一種受心所、想心所、思心所。
所以前邊那個作意,是由心生境的一個開始;這個觸,就是由境生心的開始,就生出這種妄想心來。
(三)受。妄想心一生,就對於所對的境界有一種領受的心,生出受心所法來。
(四)想。想要領受就有想相。你想這個境界的時候,也就跟隨著這個境界跑了!
(五)思。由境就生妄想心,由想相就有「思」了。甚麼叫思呢?思可以支配這個心,令這個心去籌量、盤算怎樣才能得到這個境界,也就是想辦法。
前面所說的就是遍行五,遍行就是遍於三性,
何謂三性?就是善性、惡性、無記性。
這五種遍行是通於善性、惡性和無記性的。善性和惡性的意義很明顯,無記性的解釋就是沒有記取,是善是惡都不知道。大約和I don’t know差不多。
無記又通三時,又叫一切時,即是包括過去、現在和未來。
三時也稱三世:過去、現在和未來世。例如今天是現在世,昨天就是過去世,明天就是未來世。過去的時刻是已經過去了,現在的時刻又不能停頓,未來的時刻還沒有來。
所以是沒有過去,沒有現在,也沒有未來,雖然說是通三世,也了不可得。
如果你能隨時把這五種遍行停止,那就不會造成惡業,你要是不停止,它們又有了,所以叫遍行五。遍行五還沒有做出善惡業來,到了別境五就不能停止造業了。
二別境五者。
一欲。二勝解。三念。四三摩地。五慧。
「別境」。別就是特別,也是分別、個別。別境五和遍行五不同的地方,就是在遍行五的境界中,如果具有任何其中之一,就連帶著五種關係。
別境五是個別而不遍行,和遍行五正是相反,每一種境界都是個別獨立生出來的,和其他四種境界並沒有連帶關係。
別境五的產生是以攀緣心為緣造成每種境界,而遍行五是由善惡念生出來的。
當遍行心所法剛要生出來的時候,還可以把它制止,叫它不要生,那就是用功修行,就可以停止這個善惡念的產生。善惡念不生,所造的善惡業行也就沒有了。
要是「別境」五種心所法生出來的話,善惡念就不能停止了,所以別境五就是為善為惡的一個開始。
(一)欲。
欲就是希望,有希望就想佔有,所以就叫希望欲取。欲取甚麼呢?欲取這種快樂的境界,想得到這種境界。
(二)勝解。
甚麼是勝解呢?勝解就是當境界來了,便去審決。
審就是審察,看一看這事情該怎麼辦,作出決定,這就是審決。當這個心還在審決的時候,任何其他因緣都不能牽動這審決的心,那就是「勝解」。
(三)念。
念就是明記,明白的明,不忘記的記。明記甚麼呢?明記你以前曾經學習的境界。
例如你是學生,現在學校裏的情形你都記得,這就是念,念就是明記不忘。
(四)定。
這個定不是戒定慧那個定,這個定就是專注於彼,心不散亂。
「注」是注意,「彼」是另外一個方向。譬如你心裏注意某一件事情,不想其他的事,這叫專一,專一就是當一般人希望成功地做成某件事,就集中精神,這就是「定」,有時這種定也會生出智慧、知識來。
(五)慧。
這不是出世智慧的慧,這是一般普通人所有的世間智慧,不是修道人修出來的智慧。
世間的智慧是含有一種揀擇心的,揀是揀選,擇是思量,即是去揀選可以或不可以,這就是譬如你已經做了一件事,然後你又思量這件事情做得好與不好,對或不對,這就是世間的智慧。
要是出世法的智慧呢?出世法的定與慧是互相幫助的,定幫助慧,慧也幫助定;世間法的定慧,是單獨成立的,不能同時有定就有慧,有慧就有定。世間法的定和慧,是不能同時現前的,有定就沒有慧,有慧就沒有定,所以定和慧是分開的個別境界,而不是有一種境就具有五種的遍行境界,也不是有一種心就附帶著五種心。
別境是單獨的,每種境界都不同,因為不同,所以就於所樂的境界上生出一種「欲」;在決定的境界上,又生出一種「勝解」來;遇到以前熟習的境界,就生出一種「念」;在一心觀想的境界上,就會生出「定」來,生出「慧」來。
三善十一者。
一信。二精進。三慚。四愧。
五無貪。六無嗔。七無癡。
八輕安。九不放逸。
十行捨。十一不害。
五十一種心所分成六位,第三位是「善十一」。善都是好的,所以謂之善。善是幫助我們的,幫助我們修行,幫助我們成功。那麼,這十一種善心所,是甚麼呢?
(一)信。
無論做甚麼事情,必須要有信心。第一要信自己,信自己甚麼呢?要信自己決定可以成佛,要信自己和佛是沒有甚麼分別的。
沒有分別是在佛性上說沒有分別,但是還要修行,修行就可以成佛,我們一定要信這個道理。
不單信自己可以成佛,也要信其他的人都可以成佛;不單信其他的人可以成佛,也要信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
有了這種信心,自己就要守規矩,守規矩就是守戒律,守戒律才能成佛。自己這樣,也教其他人這樣,也教一切眾生這樣。
這個信心要堅固,像石頭那麼堅固,那麼硬,不要像灰堆那樣的信心,用手一碰就沒有了。
(二)精進。
有了信心,就要去做去,這就是精進。精進甚麼呢?精進修行,念佛、念法、念僧都要精進。不要往後退,要往前進,精進又精進。
(三)慚。
是對自己說的,自己應該生一種慚心:「唉!我自己做的事情很不對,應該改過自新。」
(四)愧。
是指對人而說,對人要生一種愧心,覺得自己總不如人,不要總覺自己比人好,心裏想:「啊!這個人真比我好,他總是這麼和顏悅色,不憂愁煩惱,為甚麼我會這麼多憂愁?」要有這種愧不如人的心。
(五)無貪。
不要生出一種貪心,這個貪,沒有得到的時候想得到,已經得到了又怕失掉,這就是貪心。
希望人人都不要有貪心,不要貪財、貪色、貪名、貪食、貪睡。我叫你們不要有貪心,但是我自己要有貪心,我這貪心是替你們生出來的,是為美國一切人生出來的。貪甚麼呢?貪想要造一個廟,建立一個道場,好給美國地區的人去修行。大家共同有一個道場才可以修行,連道場都沒有,修道就難了。
要有道也要有場,所以要貪一個道場,這個道場就要現出來了,為甚麼要現出來了呢?就因為我生出這個貪心,就把它貪出來。
本來我不想生這個貪心,但是,如果我不生這個貪心,你們成佛的機會也就會很慢,所以我生出這個貪心,貪你們大家快點成佛,你們大家都要幫忙我生這個貪心。
為甚麼說不要貪,現在又要貪呢?這是為人貪,為眾生貪,不是為自己貪,所以這個貪心不妨大一點。
貪嗔癡就是三毒,無貪、無嗔、無癡即是三善根。
上星期我說叫人不要貪而我要貪,這個貪不是為「我」就不算貪,要是為自己而貪那就是貪,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其他的眾生,這不是貪。
可是這樣就容易出毛病,容易令人認識不清楚,也很容易令人假借這個題目來貪,說不是為自己貪而是為他人貪,但實際上還是為自己。
為自己就是貪,要怎樣才不是為自己呢?不為自己的名,不為自己的利,那就是不為自己。
為甚麼貪是不好呢?因為它是一種染污法,染著就是不乾淨,有貪就不乾淨,有所染污,有所執著。這個貪能招苦果,我們受苦報受苦果,就是因為有貪而造成的。
(六)無嗔。
嗔是嗔恚,心裏有一種恨。我們也不要有嗔心。
(七)無癡。
癡就是昏暗,以暗為相,昏暗便是無明。如果能夠無貪、無嗔、無癡,那就是三善根成就了。
(八)輕安。
輕安就是禪定的一種前方便。在禪定未得到以前,有一種輕安的境界。這種輕安境界從甚麼地方來的呢?它是從精進而來的。
精進於善法,而止住一切的惡法,再加上三善根(無貪、無嗔、無癡) 所得的功德,就會產生一種輕安的感覺─覺得身心舒暢,身自在,心也自在。
到了那種境界就會感覺非常快樂,這就是參禪時有的無上快樂境界。
(九)不放逸。不放逸就是守規矩,不守規矩就是放逸。
不放逸就是守規矩,依法修行,時時刻刻都不隨隨便便。甚麼叫放逸,好像有人初來在暑期班的時候,有時把腿伸直擱在前面的櫈子上,就是放逸的表現;現在呢?他就沒有這種情形了,所以就叫不放逸。
(十)行捨。行捨就是將五蘊中行蘊裏面所有一切染污法都捨去。
捨甚麼呢?捨去不合乎規矩的惡法。行蘊中的捨和受蘊中的捨是不同的,受蘊的捨是隨覺隨捨,而行蘊的捨在行蘊內念念遷流,不停薰化不合規則的念,而令它捨掉。
捨一點就與道相應一點,所以念念捨就念念入,入就是入道。
(十一)不害。不惱害一切眾生。不害和嗔不同。嗔是由於他人不順著我的心意去做,而生嗔恨;不害是克制自己,不去損害他人。
嗔是人違背我的意思時,我就生嗔恨心;不害就是我不去害人。
四煩惱六者。
一貪。二嗔。三癡。四慢。五疑。六不正見。
「煩惱六者」應加上根本二字。煩惱就是無明,無明也就是癡,應該排在六煩惱中第三,所以用「根本」二字作為分別。
根本煩惱就是十使。十使即五鈍使和五利使。
五鈍使:貪、嗔、癡、慢、疑。五利使:身見、邊見、見取見、戒禁取見、邪見,這就是五種不正見。為甚麼叫鈍呢?因為它於事情上無所明瞭而不能決定,來得非常緩慢,所以叫鈍使。利呢?利是很快的,遇到事情很快就決定了,所以就叫五利使。
(一)貪。貪就是貪而無厭,所以一切的財、色、名、食、睡都貪;色、聲、香、味、觸也貪。
(二)嗔。因為貪,得不到就生出一種嗔恨心,嗔恨之後就變成無明了。
(三)癡。就是無明,有無明就胡作非為,甚麼都敢去做。
(四)慢。是驕慢,輕人傲物,對他人看不起,很驕傲的。
(五)疑。疑就是遇到事情不能決定,有所疑惑。
(六)不正見:
1. 身見。執著身是我的,執著我所有是我的,由身見就生出邊見來。
2. 邊見。偏於一邊,不是偏左就是偏右,不是太過就是不及,不合乎中道,與中道不相合。
3. 見取見。就是執著有所取,就是想佔有,亦即十二因緣中的「取」,見取見是非果計果,未能得到的果,卻妄認為能得到。
4. 戒禁取見。「戒」就是守戒的戒,「禁取」就是不應該守的戒卻去守,就好像印度持牛、狗戒的那一派,非因計因。本來這個因不正當的,他以為正當。
5. 邪見。即邪知邪見。具有邪見的人,你叫他講正法,他不會講,只會講染污法。甚麼是染污法,講男女的這一套,講男的怎樣,女的如何,這就是邪見。
他會對人說:「不要守戒啊!守戒律是沒用的,愚癡人才守戒律,有智慧的人何必守戒律呢!」他就是講這些染污法擾亂人家的道心,本來這個人心裏很清淨的,沒有欲念,也沒有染污心,正修行到快要得到禪定的境界,將把客塵都趕跑,正在這時,聽了染污法,又給客塵黏著,生出很多欲念。
所以在說法的時候,無論是出家人在家人,男人女人,都不應該講任何染污法,應該要講清淨法,教人清淨六根,不要引誘人生出淫欲心,否則將來一定會受到惡報。以上就是「根本煩惱六」。
五隨煩惱二十者。
一忿。二恨。三惱。四覆。五誑。六諂。七憍。八害。九嫉。十慳。十一無慚。十二無愧。十三不信。十四懈怠。十五放逸。十六昏沉。十七掉舉。十八失念。十九不正知。二十散亂。
以下我們談的是二十種隨煩惱,隨煩惱就是跟隨根本煩惱生出來的,可以分為三類:
一、自類俱起。大隨煩惱和大隨煩惱是一類,中隨煩惱和中隨煩惱是一類,小隨煩腦也如是。
這是說:「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例如學佛法的人只和學佛法的人在一起;學魔法的人也都跑到學魔法的地方去;學世間法的人就跑到世間法的地方去,這就是「人以類聚」。
再說到「物以群分」,生物是有說不完的這麼多種類,同類的集合在一起。自類俱起就是中煩惱和中煩惱一同生起來,大煩惱和大煩惱一同生起來。
二、徧不善性。徧就是普徧,這種不善性是互通的,譬如你有「慚」,「愧」就生出來;你有「不信」,「懈怠」,「放逸」也都生出來了。
三、徧二染心。怎麽叫「二染心」?這「二染心」,一個叫「有覆」、一個就叫「無記」,叫兩種染污心。
「有覆」就是有所覆藏,掩飾遮蓋,不叫人知道。
「無記」就是也不記善,也不記惡,也不知道是善、是惡。
如果這三類都具足,就列為大隨煩惱;只有二類,就列為中隨煩惱;單具一類就是小隨煩惱。
小隨煩惱有十:
(一) 忿。忿就是分下面加個心,也即是分心,一種違情的境界,不順心意,於是嗔心遽發,這種嗔恨心突然而發,就是忿。
(二) 恨。嗔心沒有發出來,藏在心裏深處,永遠都不能遺忘,好像用繩子打成死結縛牢似的。這個埋在心的深處的心,就叫恨。
(三) 惱。煩惱也。惱含有忿和恨,忿恨到極點,忍也忍不住,就生出煩惱來。忿和恨都沒有這麼厲害,「惱」在忍無可忍而發作的時候,就厲害無比了。
(四) 覆。覆就是覆藏,蓋藏著。本來心裏有煩惱,忿、恨、惱都具足了,可是一想,還是不發作出來的好,於是把煩惱藏在心裏,這就是覆。這種人有的念頭是:「我不歡喜你。我不告訴你。我不願意和你坦白的說。」他不發你的脾氣,甚麼都隱藏起來,藏起來做甚麼,想叫你不知道的時候,來一個暗箭,偷偷地給你一刀,因為他知道明的打不過你,所以在背後一刀把你暗殺了,你也不知道是誰打死你的。
(五) 誑。就是假仁假義,表面好像對你好,但不是真的。譬如有人對你說:「要不要吃藥呀?我這兒有,不要錢的,你拿去吃吧!」等你上了毒癮後,就非買他的藥不可,他就是販毒的,這叫假仁假義,也就是「誑。」
(六) 諂。就是諂媚,俗語叫「拍馬屁」,又叫「溜虛」,又叫「捧」。當這種人見到你時便說:「嗨!你現在想到那裏去?我現在正想找你,我有一個朋友,他非常賞識你啊!」大約這人想和對方合股做生意,所以盡給人戴高帽子。諂就是給人戴高帽子,盡向人家說好話。又譬如自己窮,沒有錢,所以見到有錢人便稱呼對方甚麼「大爺爺」、「大奶奶」、「老太爺」,把這人捧得高高在上地說:「你是最好的啊!」好像老百姓見到總統,慌慌張張,不知說甚麼話才好,這樣的情形,就是諂媚。
(七) 憍。自己沒智識,但卻不佩服人。自己沒有讀過書,卻驕傲地說:「哼!你們讀書的懂得甚麼啊!我不讀書也一樣活著,有衣有食,也一樣有這麼多錢。」憍的人很自負,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高貴。
(八) 害。害是損害人,前面善法十一說的是「不害」,現在說的是相反的害人惡法。
(九) 嫉。嫉就是嫉妒,嫉妒他人勝過自己。譬如有一個人記憶力很好,懷著嫉心的人就生了妒忌,自忖地說:「如果他不在,我不就是第一嗎?有他在,我就得不到第一!」有的人學問很高深,他也要妒忌,心裏想:「要是沒有這個人在,我的學問就是最高,我就是第一啦!」總而言之,總是妒忌任何勝過自己的人。
(十) 慳。就是慳吝,不肯捨,不肯布施。雖然他有錢,如果你叫他布施出來,他絕對是不肯的。他要把錢拿穩,就算錢化成水,從手指縫流了出來,全部消失,他仍是懊喪地找:「我的錢那裏去了?怎麼變成水了?」這類人就是這麼慳貪。對於財的方面不能捨便是「慳」。鴿子都是因慳貪才做鴿子,過去生中牠們不但不捨,還吃人家的。
以上是十種小隨煩惱。
中隨煩惱有二:
(十一)無慚。不知道慚,也不知道愧,自己覺得自己高於一切,自命不凡,自視太高,以為自己是高尚的人。
(十二)無愧。這種人不覺得自己甚麼事都不如人,也不怕人譏笑,也不怕人諷刺。
大隨煩惱有八:
(十三)不信。
前面善法第一談的是「信」,現在說的是相反的「不信」。甚麼都不信,師父也不信,徒弟也不信。師父不信徒弟,徒弟也不信師父;父親不信兒子,兒子也不信父親;師兄弟之間,更不用提了。這種人會這樣說:「我為甚麼要相信你,你相信我才對啊!」總覺得自己比別人好,對他講甚麼都不信。你對他講法,他卻說:「這都是假話。講法?講甚麼法啊?都是騙人的吧!」不錯,我所說的法,一句真法也沒有,如果你們不要聽,那就趕快跑。好像那個在門口的人,他自己已經先說明白:「我願意在門口外邊。」如果你叫他進門來,他就會跑了。
(十四)懈怠。這和精進正好相反。懈怠也就是懶惰的一個別名,就是不精進。
(十五)放逸。上面善心所法第九說的是「不放逸」,這兒說的是相反的「放逸」。放逸就是不守規矩,願意幹甚麼就幹甚麼,和美國提倡的自由是一樣。你們誤解的自由就是放逸的別名,也就是教人不用守規矩,不要聽別人的勸導,自己喜歡怎樣就怎樣,所以我對於教化美國人真的很頭痛。你在笑,這是真的。
(十六)昏沉。就是坐著聽聽經,就睡著了。無論幹甚麼,都想打瞌睡,看經也想要睡覺,拜佛也想要睡覺,翻譯經典也想要睡覺,聽經時更想要睡覺。昏沉就是睡覺的別名。昏沉和「癡」是不同,癡是暗昧,無明─無所明了是癡的相;昏沉是懵懂,以懵懂為相。懵懂就是甚麼都不知道,坐了一會兒,甚麼都忘了,聽經也忘了,說話也忘了,像做夢又不是做夢。不像是做夢,可是心裏卻不明白,這就是懵懂,所謂「懵懂傳懵懂,一傳兩不懂,師父下地獄,徒弟往裏拱。」
(十七)掉舉。甚麼叫掉呢?你看見那天來的魔王沒有?他的行為就是掉舉。他不能靜下來,不能安處清淨的境界,他的身體不停亂動,剛坐下來又站起來,站起來又要坐下去。他胡亂地跑來跑去,南走走,北走走,東跑跑,西跑跑,身亂行;口亂言,口裏胡說八道,亂說一通;心裏也胡思亂想,盡是想入非非,一會兒想起這個,一會兒又想起那個,甚麼都想起來:「我到天上去,那個天人對我說,說我過了三天就可以生天。」也許又想:「我不知道到了甚麼地方去打坐,像是坐在虛空裏,虛空裏甚麼都沒有的,是不是這樣子的呀?」他總想個不停,想入非非,這就是掉舉,你看可憐不可憐?
(十八)失念。把正念失去了,就是邪念。邪念就是盡想入非非,到了「非非想處天」。甚麼是不好的他就想甚麼,甚麽是不和乎規矩的他就想甚麼,甚麼是合乎規矩的他就不想了。
(十九)不正知。這種人知道的都是邪的,正的他不知道。
(二十)散亂。這個散亂的心,紛紛擾擾的亂七八糟,這和掉舉不同。
六不定四者。一睡眠。二惡作。三尋。四伺。
五十一個心所法分為六位,前五位已經講完,現在只剩下第六位的最後四種心所。為甚麼叫不定呢?就是沒有一定,所以叫不定;若有一定,就叫「定」了。不定是善法,譬如發菩提心;不定也是染法,譬如生愛欲心。有四種不定:
(一)睡眠。睡眠就是一種暗昧。甚麼是暗昧呢?暗就是黑暗,昧就是不明。總而言之,暗昧就是不明白,不是心裏不明白,而是根本所行所作都是黑暗的。這樣就把外緣減少,沒有人緣。外面沒有人緣,內在也沒有智慧了,這就叫暗昧,亦即睡眠。
(二)惡作。也就是「悔」,後悔的悔,後悔甚麼呢?譬如你後悔地想:「以前為甚麼我對那人不這樣做?我要是這樣做,不就把他制服了嗎?」這是為了沒有這樣做而後悔。但是如果真做了,這種人也會後悔地想:「唉!為甚麼我要這樣做呢?」做也後悔,不做也後悔。譬如心裏也許這樣想:「為甚麼我不砍他一刀,要是我一刀砍斷他的胳臂,他就不能打我了。為甚麼我不先砍他的胳臂反而被他打了一拳呢?」事情過去了總是後悔,自己對自己過不去,自己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都不對,沒有如自己的意。
在聽法的時候,各位要注意留心聽講,不要像風從耳邊颳過去就算了。我給你們講了這麼多法,講完了你們還不懂,甚麼事情惹你生氣的時候,還一樣生氣;惹你發脾氣的時候,還一樣發脾氣,這些法對你們一點都沒用處,聽過了就煙消雲散,那就是白費了。縱然聽一百個大劫,那麼樣聽經是沒用的。
你們一定要告訴自己:「哦,這個經典教我不要有煩惱,我一個也不要有,六種根本煩惱,我根本就不要叫它生,這才是發菩提心的人應要學習的。不要因為煩惱的名詞你知道多了,你的煩惱就更多,發的脾氣就更厲害。有的時候你會說:「我知道現在該是『忿』了。」或者說:「我今天發脾氣是因為『恨』。」以前你未有明白的,還不知道是那一種境界,現在明白了。你知道你要「惱」了,你或者要用「覆」的方法在背後對付人家,那就錯啦!那你就白聽經了。
(三)尋。就是尋求,是粗意推度。
(四)伺。就是伺察,是細意推度。
尋伺是一粗一細,在善惡將作的時候,自己就先來算一算,用意識自己和自己開會議:「這件事情你說這樣做好不好,是不要這樣做吧!」粗的思惟是「尋」,微細的推度是「伺」,這兩種不定的心所,都是以思惑為本體。
第三色法。
略有十一種。一眼。二耳。三鼻。四舌。五身。六色。七聲。八香。九味。十觸。十一法處所攝色。
前面所講的心法八種,心所有法五十一種,一共是五十九種,現在要講的是第三位色法十一種。甚麼是色法呢?就是有色質可見,有障礙可尋的。以下是十一種色法:
(一)眼色法。眼能觀種種色。眼的本身也是色,它有形質的,有眼睛的形像,你可以看得見。
(二)耳色法。能聽種種音聲。耳有耳法,當眼睛願意看某種東西,常看也不厭倦;不願意看的東西,一看就討厭了,這都是由色法生出來。耳朵也是這樣,願意聽的,天天聽也不厭倦;不願意聽的聲音,一聽就厭了,不願意聽了。
(三)鼻色法。香的就歡喜,一點也不討厭;臭的一嗅就討厭了,不願意嗅了。
(四)舌色法。舌嚐味,歡喜嚐的總要嚐,不歡喜嚐的便說:「唉,太苦了!我不要吃。」
(五)身色法。身體也屬色法,歡喜接觸,就想要接近,不歡喜的就想遠離。
這是內五根的色法,為甚麼不說意根呢?因為意根屬於第七識(第七識不屬色法)。
(六)色法。就是有形色。
(七)聲法。有聲音。
(八)香法。有香氣。
(九)味法。有味道。
(十一) 觸法。有感覺。
(十一)法處所攝色。也就是法塵,法塵就是外五塵─色、聲、香、味、觸留下來在意識處的影子,所以也屬於色法。以上十一種色法,都是有形色可尋的。
我們找一找這些色法的來源,它們是從甚麼地方生出來呢?原來色法的來源是從如來藏性,地、水、火、風四大而成的。眼、耳、鼻、舌、身、意是由四大和合而成;色、聲、香、味、觸、法也是從這四大產生的。地水火風充滿於法界,所以在法界裏面,它們是互相幫助的。
《楞嚴經》云:四大乃如來藏性,故地水火風,各各皆周徧法界,互不障礙。在我們看來,水火是不相容,可是在法界內,水也周徧法界,火也周徧法界,風也周徧法界,地也周徧法界。
它們在法界中,互相幫助,互相不障礙。為甚麼呢?因為它們都是如來藏性。由於四大形成我們的身體,所以才有這麼多法。
你會驚詫我們的身體怎麼會由四大所形成,不明白這道理的人,聽到這樣說,絕對不會相信;聽過佛法的人,才會知道這是真的。
你身體上,有汗液,這是濕氣,濕性屬於水,大小便也屬於水。身上有溫暖,暖氣就屬火。我們有呼吸氣,這就屬於風。我們的皮肉筋骨,就屬於地大。四大和合,就生出以上十一種色法。這只是簡單地說色法的來源,若真想知道,就要等開悟後,才能徹底了解了。
明晚就會講完這《百法明門論》,你們明不明,是你們自己的事;我講得明不明,是我的事。總而言之,你要是明了,就明白這個百法;要是沒有明,就是不明白這個百法。這百法要是懂了,所有佛教的重要道理就會明白了。我們明不明,就在明天晚上。明白了這百法,那就可以說是開悟,要是不明白呢?還是慢慢學。
第四心不相應行法。
略有二十四種。一得。二命根。三眾同分。四異生性。五無想定。
六滅盡定。七無想報。八名身。九句身。十文身。
十一生。十二住。十三老。十四無常。十五流轉。
十六定異。十七相應。十八勢速。十九次第。二十時。二十一方。二十二數。二十三和合性。二十四不和合性。
這二十四種叫心不相應行法。甚麼是不相應呢?用現代的名詞來說,就是不合作。你不和我合作,我也不和你合作。我說我們向東走吧!你卻偏想向西方行,這就叫不合作,不相應了。要相應就要合作,我說往東走,你就往東走;我說往西走,你就往西走。好像手裏拿著米,鴿子就來吃,這就是相應;牠們若不吃,那就不相應了。
這二十四種不相應,是和誰不合作呢?和你的心不合作,和心所有法、色法、和無為法都不合作。為甚麼這樣說呢?因為心和心所都以能緣外境為功能;而二十四種不相應法就沒有這種能力,不能緣境,所以與心和心所法不相應。那麼為甚麼和色法不相應呢?因為這些不相應法沒有形質,沒有障礙,沒有自相和本體,完全是虛假的。就因為是假的,所以和各方面都不相應。法有真有假,現在就給你們講假的法,知道假的法,才能現出真性來;若假的法不知道,又怎麼會得到真性?認假為真,這叫假中之假,虛妄中之虛妄。一切法本來就是虛妄,你又加上一個虛妄像阿難尊者想得到真的,卻怕丟了假的。捨不了這個假的,那個真的就不會現前,所以說:「捨不了假,成不了真;捨不了死,換不了生。」
二十四種假法雖然沒有形相,但卻有生滅。因為有生滅,所以和無為法又不相應。無為法沒有生滅,二十四種假法都有生滅在裏面,它是由心法,心所法和色法三種法交互顯現出來的影子,所以是假,沒有一個真的。有人說:「我今天來是想聽真法,這位法師偏講假法,我若知道講假法,就不來聽了。」你不聽假法,也沒有真法;你要先聽假法,然後才能認識真法。所以還是為真說假,去假就現真。
現在我們來談談二十四種不相應法:
(一)得。甚麼叫「得」呢?「得」是從甚麼地方生出來的?就是從貪心生出來的。想要在沒有希望的境界中希望得到。例如有人想像中得到一塊金子,是不是他真的得到金子?這金子並沒有得到,這個「得」只是虛名,是假的,所以這個法也是假的。
(二)命根。我們生命之根。當八識種子來投生,就有了生命。生命具有壽、暖、識三個條件。壽是年齡;暖是身上的暖氣;識就是神識。八識在身上就有命在,八識去了,命也就沒有了。所以命根也是假的,不是真實的。不要認為我們的生命是真的,無論如何都在為我們這個報身打算,誰碰我們一下也不行,誰說我們一句不好也不願意聽。這就是因為放不下這個 命根啊!所以才不能開悟,才不能成佛。這個命根把我們害了,我們還拿它當寶貝,心裏想:「我這生命可真寶貴啊!」這是執著,認假為真。自性才是真的,命根是假的。
(三)眾同分。就是大眾都有相同的一分。例如你有個身體,是你的一分;我有個身體,是我的一分,大家相同地有個身體,這就叫眾同分。
凡夫和凡夫是眾同分,二乘與二乘是眾同分,菩薩與菩薩是眾同分。
眾同分中也有不同處,比方說狂人和狷人,狂狷都是「犬」字旁。《論語》內有云:「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狂人積極地不顧一切往前進取,狷人消極地甚麼事都不願意做。狂人批評狷人說:「你看他有甚麼用?一天到晚甚麼都不幹,只會吃飯睡覺,這種人不如把他殺了。」狷人卻說:「你看這個人,甚麼都幹,這個世界就被他弄壞了,這樣的人該早消滅他。」這兩個人互相要消滅對方,互相嫉妒、障礙和毀謗。
又像做鎧甲和做劍的人一樣。做鎧甲的人,怕鎧甲不堅固,會被刀槍劍戟刺透;做刀槍劍戟的人,怕自己製造出來的武器刺不透鎧甲。
這兩類物品都是武術中人用的,所以叫眾同分,但是一類是用來保護人,一類卻用來殺人,這就是眾同分中的不同處。
還有禪、教互不相容為例,昨天一位聽眾,問我是甚麼宗,我說我沒有宗,為甚麼沒有宗呢?因為沒有宗,別人就無法攻擊。若是有個宗,禪宗就說教宗不好,教宗就說禪宗不對,互相毀謗,這也是眾同分中的不同。在其次,自古以來,一些閒人,互相排斥,那個說孔子根本沒有知識,這個又批評孟子不懂甚麼,我比他們都有智慧。
你看,大家都是人,卻互相毀謗,你對我不好,我對你不好,這也是眾同分中的不同。
(四)異生性。在相同之中有異,異中又有同,這叫異生性。例如同是人,但是各有個的所好和習慣。
(五)無想定。這是外道所修的,他們厭倦生死,為求出離,就用一種強制的力量來令心和心所不工作,停止思想,但是這種做法是很勉強的,好像用石頭壓草似的,把草壓得不長了,但是根還在。第七識「俱生我執」(與生俱來的執著)和第八識「命根」尚存在,這時候就叫無想定,修無想定則生到無想天去。
(六)滅盡定。也是外道所修的,也是用勉強的方法來修。同樣第六識和心所都停止了,不打妄想了,勉強不打妄想,像是妄想滅盡了。這時第七識的俱生法執(這種法執也是與生俱來了,比我執細一點。) 和第八識混在一起,不能分離,這種定不是真定,只可以稱之為滅盡定。
(七)無想報。無想定和無想報不同,無想定是因,無想報是果。無想定是未捨身之前的境界,無想報是已經捨身而受的果報。捨身後就生到第四禪天,就是非想非非想處天,可以說是無想了,但仍然以第八識微細色執作為生命。
這種微細色執,就是最微細的識裏面出來的第八識相分,所以仍有生命的存在,這就是無想報。這種生命仍是有盡的時候,那還會墮落的。
以前我曾講過有一個人想修非想非非想處定,卻被一些魚兒來攪擾他,於是他就生一種嗔恨心:「我要變一隻魚鷹把你們都吃了。」所以他生到天上之後,天福享盡,就墮落為魚鷹。所以我說這房子前面兩隻鴿子,是從前兩個不守規矩,不守戒律的出家人,現在他們便要受鴿子的果報,這是一樣的道理。
暑期班就快開始了,今年的暑期和往年又稍有不同。前兩年的暑期班都是講經、坐禪、練習講演,很辛苦的,今年把這個「很」改成「更」,比以前辛苦。一開始便要打觀音七,然後才開始暑期的講修班,十個星期之後,又要打一個禪七。兩個七就是十四天,再多一天就是十五,十五月光就圓了,我們人的性光也應該圓了。參加這個暑期班究竟有甚麼好處?你要想找好處,就不要來,這裏沒有好處。沒有好處,這裏有甚麼呢?有苦處,天天很辛苦的,從早到晚都很辛苦,沒有休息的時間。
雖然這兒沒有好處,只有苦處,但是卻有個「道」處,修道的「道」就在這個暑期班裏。
這個道字,又可以換一個「到」字而唸成到處。到甚麼處?到佛處、法處、僧處,這個暑期班就是到三處地方。我再給你們說清楚一點,你們根本就不應該有一個想得到好處的心。為甚麼呢?你若有這個心,就變成百法裏的「貪」心了。
要想對自己有好處是不合法,不合道的。
那麼,怎樣才合道呢?那就要無人無我,為修行而受苦,為求法而忘軀,好像二祖為求法而把自己的手臂斬斷一隻,那才是真正為法啊!我們這些人又有誰會為求佛法而肯把自己的手臂斷掉,那除非是喝醉酒了。
(八)名身。名就是名稱,例如我們都叫「人」,這就是通名。東西也有名,好像爐有「爐」的名字,瓶有「瓶」的名字,各有各的名字。名身呢?卻具有兩個字,例如香爐、花瓶等,這是燒香的爐,那是插花的瓶,這些東西都有個名身了。
(九)句身。名和句都是顯法的。甚麼叫句呢?那就是一句句子的句,例如說:「諸法無常,是生滅法。」就是句身了。總而言之,以一句顯出法來,就叫句身。
(十)文身。就是文字。單單是一個字,稱為字,當字連起來,有了意義,就叫文身。一切的經典是文身,一切的書籍是文身,凡是文章都叫文身。
(十一)生。凡物都有生,有生就有老,無論是人是畜生或是物質,都有生有老。「生」就是以前沒有,現在有了才叫生。
(十二)住。住是停在本位而不動,住過後便成為老。
(十三)老。凡物經過生住後,便漸漸衰老。老是變壞,變異,這就是生住異滅。
(十四)無常。就是滅,生住異滅,也就是成住壞空。生的時候就是成,住的時候就是停留,老時就是壞,無常就是空。
(十五)流轉。就是說我們眾生從無始劫以來到現在,在六道輪迴中流轉生死,萬劫不息。
(十六)定異。定就是肯定、固定。異就是變異。例如因果輪迴的道理是肯定的,種善因,結善果;種惡因,結惡果,在因上是同樣的因,在果上有不同的變異。
(十七)相應。二十四種不相應中,為甚麼會有個相應呢?這真令人不解。不錯,這是令人真不明白。
這二十四種分明是不相應,卻又說出一個相應來,豈不是自相矛盾?但這二十四種「不相應」是和心法、心所法、色法和無為法不相應,而現在說的「相應」是和這二十四種「不相應法」相應。怎樣相應呢?就是相應於因果輪迴。因是開始,果是終點,中間就是業相。
「相應」就是和因果相應,種甚麼因,就結甚麼果,中間的業相就與開始的因相應,與終點的果也相應。所以流轉定異,中間也決定相應的,如影隨形地一點也沒差錯。
(十八)勢速。就是變遷不停的趨勢非常迅速,像電光那麼快,像風那麼速,也像鳥飛和兔子跑般迅速,這就是勢速的表現。
(十九)次第。這是有上下、前後、一切層次的法,絕對不會混亂。
(二十)時。時是有時間性的,例如年、月、日、時,再短的就叫剎那,長的就是無量劫。劫的梵文整體是「劫波」,也屬於時。
(二十一)方。就是方向。前後、左右、上下都各有其方向。
(二十二)數。就是數目。
(二十三)和合性。「和」是調和,譬如把水混在牛奶中,就分不清水和牛奶,這叫和。「合」是蓋合,茶杯有個蓋子,一蓋上正好相合,這就是合。
(二十四)不和合。和「和合」剛好是相反。和合就是因緣,不和合就是自然。外道執著於自然不和合這是偏見;二乘執著於因緣和合。如來藏性是非因非緣,非和合非不和合,非自然的。
這二十四種不相應,不屬於色,也不屬於心,不屬於心所和無為法,所以另成為二十四種不相應。
第五無為法者。
略有六種。
一虛空無為。二擇滅無為。三非擇滅無為。四不動滅無為。五想受滅無為。六真如無為。
第五位無為法可分為六種:
(一)虛空無為。所謂虛空無為並不是說虛空是無所為的。虛空根本就是無所為,要想叫它有為也沒有辦法,因為虛空是空的,那麼虛空無為是怎樣解釋呢?是你能觀空,也即是照見五蘊皆空,沒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和壽者相。
假如你有一種想法:「我真心修行,我有一點功夫了,我長坐不臥,我又一天吃一餐。」你要是知道你長坐不臥,每天只吃一餐,還用功修行,那你就還沒有到虛空無為的境界。
要是能達到自性如虛空,身體如虛空,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那就是虛空無為。
有人打了你一拳,好像打在虛空似的。你想想看,若是有人一拳打到虛空,虛空也不會反擊的,人如果修到這種境界,甚麼煩惱也沒有了。
虛空無為真是妙極,你能達到這個地步,也就能做到我常對你們說的:「Everything’s O.K.!」。要是能「Everything’s O.K.!」,那就如虛空了。虛空是包羅萬象,甚麼也包含在虛空中,但是虛空不會討厭你,也不會埋怨別人:「呀!你把我弄得這麼骯髒,你怎麼在這兒大小便呢?這虛空都被你染污了。」虛空沒有這種思想。鴿子常常在虛空飛來飛去,虛空一點也不障礙牠們,說起來,例子太多了。
簡單來說,就是常常觀空。達到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與萬物合一,所謂「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兇」。天有多大德行,我就有多大德行;地有多大德行,我也有多大德行。
太陽光明,我和太陽的光明是一樣的;月光光明,我和月光的光明也是一樣的。春夏秋冬有四時的時間性,春天萬物發芽,夏天萬物成長,秋天收割,冬天收藏。修行要是能達到虛空的境界,也就會與春夏秋冬四季順序而生存。再其次,鬼神所知道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看妙不妙?這是說能到虛空無為的境界時,就與大自然合成一體。
(二)擇滅無為。擇就是揀擇,揀擇這個滅的無為。說有所揀擇,這好像有為似的。這個擇是有為,等到滅的時候,也即是沒有身體的時候,就是無為了,所以這個法不算在前面所說的九十四種法內。
(三)非擇滅無為。前面所說的擇滅無為,是權教菩薩所證的涅槃境界。
二乘分析色相來觀空,明白了空理,即是擇滅無為;非擇滅無為則是本能的,而不用法性的揀擇力,由本來清淨自性所顯現,是實教菩薩所證的境界。權教菩薩所證的擇滅無為,是斷一分無明,證一分法性。實教菩薩所證的非擇滅無為也叫「有為緣缺」,那就是有為法中缺乏一種因緣,亦即有為的緣不具足,凡夫和二乘人有的時候也有這種境界。
(四)不動滅無為。這不動就是修的不動定,這不動定是本來不動的,不像修無想定那一種不動。
(五)想受滅無為。前面說的不動滅無為是生到色界天去,到想受滅無為就生到無色界天去了。這時,苦樂都不動於心,對苦的境界、樂的境界都無所搖動。
不像我們這些人,遇到一個苦的境界,就覺得受不了;遇到一個樂的境界,就想跟著它跑,「怎麼回事?哦,快去看看,試一試!」或者聽到有人說:「這是一件新奇的東西,這國家沒有的,真是可口啊!」
「是嗎?我也想嚐一嚐。」於是跟著這個「味」跑了。這是苦樂都動心,到想受滅的境界,苦樂就不動心了。享福也可以,受苦也可以,一點也不加造作,一點也不用強忍,根本就無動於衷,也就是本來怎樣都可以,Everything’s O.K.了,這就叫苦樂不動。想和受,苦受和樂受都滅掉,這就叫想受滅無為。
修到這種境界,就可到色界天了,也就是五不還天的所在,三果聖人所住的地方。
佛在世時,有一次舍利弗的舅舅說他甚麼法都不受,苦樂都不受來表示自己有定力,於是佛陀問他:「還受不受這個『見?』」即時他就無話可說。因為他這不受,根本就是「見」要是他說受,那麼他先前所說的甚麼都不受就不成立了,所以他還沒有到Everything’s O.K.的境界,因為他還有個「不受」,所以他就失敗了。若有不受,就有受了。其實沒有「受」,沒有「不受」,那就無勝無敗了,無為就是這樣解釋。
(六)真如無為。甚麼叫真如無為呢?有人說:「我聽過了,真如就是本來的佛性,又叫涅槃,又叫如來藏,有很多名稱,不就是這個真如嗎?」雖然是這個,但是你也沒認識清楚,不是這個,你更不認識了。
這個是甚麼呢?這個就是不妄不倒,不妄就是不打妄語,不倒就是不顛倒,不妄不倒就是如如不動,了了常明,這叫真如。你想明白這個真如,就先要知道我們有的徧計執性、依他起性和圓成實性,這是我們人人都有的顛倒。真如就是圓成實性。
1.徧計執性。徧是普徧,計是計劃,執是執著。譬如有一天晚上你正在走路時,看見一條繩子在地上,還以為是蛇,害怕得叫了起來:「哇!這條蛇這麼長,有幾丈長啊,不得了啊!」黑暗中看見在遠處這麼長的東西,在路上好像移動,以為一定是蛇,這就是「徧計執性」。
一看見這條蛇就怕起來,徧計執性自然地說:「哇!這麼大一條蛇,不得了,快跑。」
忽然碰見一個人問道:「喂,你跑甚麼?」
「我看見一條蛇,你從那邊來,沒看見嗎?」
「那裏有蛇?我和你去看看,我們倆可以一同去把牠打死。」
於是他倆一同去,一看,那條所謂蛇原來是一條繩子,不是蛇。
2.依他起性。黑暗中看見東西就以為是蛇,這是徧計執性;誤認繩子是蛇,這是依他起性,也就是從徧計執性轉為依他起性。徧計執性是妄,依他起性是倒。
3.圓成實性。這一條繩子,本來是麻,可以變成一條繩,又可以變成一條蛇,你說是誰叫他變的,是依他起性和徧計執性。圓成實性是不妄不倒,亦即是真如。
修行人能達到諸妄已淨,顛倒以窮,就是真如的境界。現在我們談的這個真如,還不是一個真的真如,它是個假的真如,是你知道它叫真如。
要說真的真如,根本是沒有甚麼真如,沒有甚麼叫甚麼,沒有一,也沒有異;沒有法,也沒有不是法。
真的真如是一切諸法的本體,好像水有波浪,水是波浪的本體,麻是繩子的本體。沒有真如,「法」也沒有本體了。
言無我者。略有二種。一補特伽羅無我。二法無我。
前面所說的一切法,就是百法,都已經講完。現在再講的是「無我」。「言無我者」所說的無我是甚麼呢?「我」不是在這兒嗎?真實地在這兒,為甚麼又說無我?豈不是自己騙自己嗎?要這樣就沒有明白「法」,如果明白了法,你就知道應該無我了。
無我略有二種:
(一)補特伽羅無我。
補特伽羅是梵語,華譯為「數取趣」。甚麼是數取趣呢?就是說眾生數數在六趣(六道)輪迴,跑來跑去。六道就是天、人、阿修羅三善道及地獄、餓鬼、畜生三惡道。
凡夫和一切眾生都在六道輪迴裏轉來轉去,這叫六凡法界。
又有四聖法界,四聖法界就是佛、菩薩,聲聞、緣覺。六凡四聖合起來就是十法界。
十法界從那裏出來的,是由你我這現前一念心生出來的。
你心想修行成佛,將來就可以成佛;你心想修行成菩薩;將來就可以成菩薩;你心想做二乘人─聲聞、緣覺、就可以做聲聞緣覺;以上是四聖的法界。
你心要是想生天,將來就會生天,你只要實行五戒十善,就會生天;如果你要做人,那你就得要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你若想做修羅,那你一天到晚就發脾氣,想要殺人,想殺人和發脾氣就屬於修羅法界,將來就會做阿修羅。天、人、阿修羅是三善道。
三惡道呢?你要是貪心重,貪得無厭,將來就會墮地獄;你要是嗔心重,一天到晚盡發脾氣,就會變餓鬼;你要是癡心重,胡作非為,就會變畜生。
貪嗔癡會令人墮三惡道,修戒定慧就會生三善道,進一步就可以成菩薩、成佛。六道輪迴是很危險的,古人說得很明白:「脫馬腹,入牛胎,閻王殿前幾度回,始從帝釋殿前過,又到閻君鍋裏來。」從馬肚裏面剛出來做馬,死後又入牛胎去變牛。
在閻羅王的殿前不曉得跑了多少次,那條路是太熟了,閉著眼睛也可以走。剛從玉皇大帝的殿前走過,現在又到閻羅王的油鍋裏。
所以做人、做畜生都是由心造的。
若做畜生事,將來就做畜生;做人事,將來就做人;做鬼事,將來就做鬼。有人說他不信鬼,他為甚麼不信鬼呢?就因為他自己就是鬼,他怕人家認識他這個鬼,所以他就提倡不信鬼的法,也就是叫人不要相信他是鬼。我常常這樣說:「鬼和佛根本沒有甚麼分別。
惡到極點就是鬼,善到極點就是佛。修道到開悟就是佛,不開悟而盡做愚癡的事就是鬼,所以根本沒有甚麼分別。」
有人信有佛便說:「佛是有的,我卻不相信有鬼,鬼是沒有的。」
「為甚麼沒有呢?」
他說他沒看見鬼,他就不相信鬼,於是我問他:「那你看見佛了嗎?(不問而知,這人既然沒有看見鬼,當然也沒有看見佛。)你沒有看見鬼,就不信鬼,沒有看見佛,為甚麼你信佛呢?看不見的,你不應該信呀!」
「佛有佛像,我們可以看見。」
「那麼,鬼也有鬼像呀!為甚麼你看見佛像就信有佛,看見鬼像你就不相信有鬼呢?」
這真是太愚癡了,比畜生還要愚癡,沒有圓融無礙的智慧。
若不信鬼,就不要信佛,為甚麼呢?因為是鬼、是佛,大家都沒看過,既然沒看見,可以說甚麼都沒有。
不錯啊!本來是甚麼都沒有,本來就是無人無我,無佛無鬼,一切都沒有,這就是無我的境界。
但可不是在演講的時候說無我,吃飯的時候比誰都吃得多,那就有「我」了。
工作的時候你也說:「法師告訴我們要無我,那我不要工作啦!」到吃飯的時候,這個我就出現了:「我一定要吃飯呀!」你看,要真正無我才算。真正無我就一切都不執著了。
不執著就是無我,執著有個我,就是我執,是障道的因緣。
我執空了,也就是無我了。如果你有「我」,就有煩惱,要是你沒有「我」,所有的煩惱都無從而生,所以無我能破煩惱障。
(二)法無我。不單是無我,還要無法。法是因我而顯的,沒有了我,還要法幹甚麼呢?法也不用了。
你要是無我,就破了我執、我障;你若無法了,就破法執,也即是破「所知障」。
雖然我執空了,但是如果法執不空,就有所知障。
甚麼是所知障呢?譬如你這樣想:「我懂,所有的佛法,我現在都明白了,《般若》六百卷,我讀了不知多少遍,《法華經》我也會講,《楞嚴經》我也會說。」這就是所知障。你知道的很多,這就給你帶來障礙,心裏會這樣想:「我知道,你不知道;我會講經,你不會講經;我會修行,你不會修行;我有道德,你沒有道德;我有智慧,你沒有智慧。」這一切都是所知障。
換句話說,所知障就是法執未空。如果你能夠沒有法執,雖然你明白一切法,還和未明白一樣。也許你會問:「那我學法有甚麼用呢?」你能知而不知,那就是真知了,所知障也破了。不要沒有了煩惱障,就覺得自己沒有甚麼煩惱了,一切都過得去。這樣你就還有個執著,執著自己懂得「法」,應該把明白「法」的思想也放下。
人人都執著有個「我」,對「我」不執著了,又執著「法」。佛知道眾生的心理,所以就要破除人的煩惱障和所知障。佛說一切的法,就是破「障」。真的無我見是很不容易的,你沒有「我」了,可是還說:「你看,我沒有『我』了!」你沒有我了,那你又是誰?譬如像說法,說來說去,還是說:「我比誰都說得好,這不是我說的,是菩薩說的。」無形中把自己奠定一個菩薩位。無我不是口頭上說:「我『無我』了。」你「無我」,還有一個無我的見存在。
說法一定要徹底,不可以含糊,如果只是一知半解,認識佛法的人一聽,就知道你似懂非懂了。如果你盡歡喜戴高帽了,那就是我見未空。
我們現在再來研究這個「我」。我們的頭有頭的名字,頭髮有頭髮的名字,眼睛、耳朵、鼻子、手、腳、手指頭、指甲都各有各的名字。
我們身上八萬四千毛孔有毛孔的名字,每塊骨頭有骨頭的名字。
但是,從頭到足,那一個地方有「我」的名字?找一找看,那一塊骨頭叫「我」?那一塊肉是「我」?那一滴血叫「我」?找遍全身,沒有一個地方叫「我」,所以何必再執著「我」?
有人說:「我知道我在甚麼地方。」你真的知道才行,不要有染污法。你要知道你那清淨的我,本來自性在甚麼地方嗎?找一找看,看誰能找得到。現在我在這兒講經也有個「我」,你在這兒聽經也有個「你」。我講經有講經的「我」,你聽經有聽經的「你」,那麼,你不聽經就沒有你嗎?還是有個「你」,只不過沒有你在這兒聽經吧!如果你能在這兒聽經,也好像不在這兒,那就是得到一點功夫了。也許有人說:「我真的有這種功夫啊!剛才我在這兒聽經,就打妄想在酒吧喝酒,那種酒的酒味不錯。」那是你這個我跑了,並不是沒有「我」。
另外一個人又說:「我曾經參加一個法會,那裏很多人,有一個荷蘭的沙彌,他會瑜伽術,又會跳舞,非常好看,可惜那晚我不在場錯過機會。」
很多人都打妄想,把這個「我」都擰跑了,不是沒有我,是「我」跑了。要是「我」能不跑也沒有在這兒,那就是差不多了,這才是真的無我。
現在我講完了這本論,也算我沒有講,你們也沒有聽,大家都無我了,這才是妙,就是真的無我了。你說:「這個法師盡打妄語。」我這是跟你們學的,你們要跟誰學,我就不知道了。
完
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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